近三百條賤人命   不敵一隻富珍雞

在1997年禽流感肆虐期間因一句「我日日食雞」而被人稱為「雞珍」的香港前衛生署署長陳馮富珍當選世界衛生組織(WHO)總幹事(祕書長),不但對香港SARS(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 沙士; 薩斯; 非典)死難者的家屬來說猶如在傷口撒鹽,而且在香港社會引起很大的爭議。

1994年至2003年,陳馮富珍是香港衛生署署長,負責處裡1997年禽流疫情和2003年SARS疫情。

1997年香港出現全球首宗人類感染禽流感死亡個案後, 港人恐慌,時任香港衛生署署長的陳馮富珍卻安撫港人說,「我日日都食雞,大家唔好驚(不用怕)。」不久,禽流感全面爆發,她 因此被批評「誤導市民」。但香港衛生署隨後果斷地撲殺大批家禽,禽流感疫症僅僅導致6人死亡,最終疫情得以杜絕,禽流感也沒有演成災難。

六年後,香港遭遇更大的傳染病SARS侵襲。最令港人難以忘記的是2003年陳馮富珍處理SARS疫情的手法。她曾宣稱中國疫情是國家機密,又牽涉延遲關閉疫症爆發的沙田威爾斯醫院8A 病房以及隔離重災區九龍淘大花園,「後知後覺」、「怠誤時機」,令疫症有機會擴散。2003年SARS疫情,在香港造成299人死亡,逾1700人染病。以單一城市來說,香港是全球最多人感染SARS死亡的疫區。SARS後陳馮富珍避走瑞士日內瓦世衛,並一直拒絕向SARS死難者的家屬道歉。

2004年7月香港立法會辯論SARS報告時,曾以33比0票一致通過譴責陳馮富珍失職的動議。當年八月陳馮富珍辭去香港衛生署長的職務,並到世衛任職,因而逃過懲罰。

傳染病專科醫生勞永樂對陳馮富珍當選世衛總幹事,直言感到失望,認為傷害香港人的感情。 他指出陳馮富珍在處理SARS疫情的表現受到質疑,尤其是陳馮富珍在SARS期間竟為中國隱瞞疫情,未將中國的疫情訊息傳達回香港,導致高達299位港人因感染SARS而死亡。 勞永樂擔心陳馮富珍出任世衛總幹事後,會重蹈覆轍,未必可以成為一個稱職的總幹事。勞永樂表示,陳馮富珍從出選到當選,全靠中國在背後大力支持,並非港人推選,看不到對港人有何好處,作為港人應該感到無奈。

醫學會會長蔡堅則表示,醫學會曾考慮出聲明支持陳馮富珍,但由於內部並非百分百同一看法,最後沒有通過任何決議。

香港最新一期的天主教「公教報」發表文章質疑,中國是目前對世界傳染病危機最有威脅的國家,陳馮富珍當選世界衛生組織秘書長後,是否有道德勇氣監察中國衛生情況,以及迫使北京公開衛生訊息?

香港媒體對陳馮富珍當選世衛秘書長大都冷淡以對,「明報」甚至披露2003年SARS肆虐期間的一段內情,指陳馮富珍一度不願去SARS重災區淘大花園視察疫情。另據「東方日報」報導,威爾斯親王醫院大部分醫生及護士對陳馮富珍當選反應冷淡,一名在病房工作多年的服務助理說,陳馮富珍處理禽流感及SARS的表現不合格。此外,逾兩千三百人昨天在香港新浪網投票,只有四成半支持陳馮富珍。

有巿民更致電電台對陳的當選表示遺憾,認為她勝之不武,質疑今次選舉是否公正;一名聽眾坦言「不值得恭喜」。有人更認為,陳馮富珍當年處理SARS及禽流感一事失當,應引咎辭職,但她並沒悔意反而競逐世衛總幹事一職,是人神共憤。

九龍淘大花園為2003年SARS重災區,淘大花園業主委員會聯會主席葉興國說,陳馮富珍當年未即時封樓,導致更多人染病,在香港人心中,處事手法非常差劣,讓人質疑她是否有能力處理國際大事。


SARS遺屬批「懦夫」 不值得恭喜

對死者家屬薛培餘而言,陳太執掌世衞更代表災難降臨,「中國講到佢咁天下無敵,咁點解沙士會死咁多人?佢做總幹事之後,希望地球人自求多福啦。」

母親因前港府衛生署署長陳馮富珍未善盡職責而病故的薛培餘指陳馮富珍當選,是靠中國「買票」勝出,絕非陳的個人實力,認為陳不肯接受外界批評,更以SARS的差劣表現當個人競選 籌碼,非常諷刺;她SARS後避走世衛更是「懦夫」表現,質疑她能否勝任世衛總幹事,這個掌管全球65億人口衛生政策的職位。

薛培餘語帶激動的說,「她(陳馮富珍)做得好都死這麼多人,如果做得不好,全香港會變成怎樣﹖她在SARS期間的表現,簡直是零分﹗」

他說,「她(陳馮富珍)當年的疏忽、猶豫不決,造成近三百人死亡,她當選簡直是世衛之恥,難以猜想她如何處理國際衛生大事。」

薛培餘的母親張莉2003年入住屯門醫院期間,透過鄰床病人感染沙士,最終不治,「佢(陳馮富珍)做得最錯就係最初唔問中國疫情資料;最諷刺係,死咁多人,佢仲可以去世衛做,逃避 責任。」他對陳馮富珍當選表示無可奈何,指這不能反映她實力非凡,而是中國助選政策成功,「阿爺幫佢使幾十億美金喎(指中國貸款予非洲國家換取選票),佢做得成總幹事之後,梗係會對阿爺大細超啦。」


港人期噩夢不再

港人回憶在全球首宗人類感染禽流感個案時,陳馮富珍告訴港人安心食雞,直至疫情擴散,不得不全面殺雞,控制疫情。當坊間流傳中國醋脫銷,廣東省全民煲醋預防沙士之際,她不但不派員了解疫情,還說,沒有證據證明白醋可防止病毒。

3年前,沙士(SARS)一役,令鄭志輝痛失16個月大的愛兒,現今他的傷痛仍未平復。他不滿當年陳馮富珍作為香港的衛生署署長,竟為中國隱瞞疫情,未將中國的疫情訊息傳達回香港,導致高達299位港人因感染沙士而死亡。

淘大花園居民易綺芳昨日提及被沙士奪去性命的28歲愛兒時,低頭拭淚,「諗番起都驚!」她希望陳太從處理沙士不力導致傷亡慘重的事件中吸取教訓。

淘大花園居民黃昭傑至今仍要用拐杖走路。他說,對陳馮富珍當選沒有感覺,但是日後中國若爆發大疫情,陳馮富珍會偏袒中國。

因接受沙士治療而被骨枯纏繞一生的李小姐則指出,陳太處理疫情時反應緩慢,又不肯承認過失,無法令人信服。她又認為陳太劣績斑斑,難以勝任總幹事一職,「佢去世衛做就更加危險,更加令人擔心。」

五十四歲的巴士司機李新維當年感染沙士,病後受重劑量類固醇影響,雙腿骨枯,現在即使短距離步行也覺吃力。獲悉陳馮富珍當選世衛總幹事,他說,「我反對她當選,但也沒有辦法, 難道去日內瓦遊行抗議嗎?」李新維提起往事忍不住低泣。他說,陳馮富珍當年的疏忽導致兩百多人死亡,雖然事隔三年,他仍放不下此事。

另一名沙士苦主阿珊,自康復以來每晚都發噩夢,需要靠藥物幫助入睡,「知道陳馮富珍當選之後,我就唔想睇新聞。她邊度夠資格做總幹事?」

沙士苦主以切身之痛,只盼陳馮富珍別當選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以免令全球人類面臨另一場「人禍」。


能力被質疑

今年7月陳馮富珍表示,如果她當上世衛總幹事,即使中國發生疫情,仍會按照世衛規定,以不偏不倚態度處理。不過,香港立法會環境衛生事務委員會主席李華明對她的承諾有所保留。 李華明:「這是我們比較擔心的一點,她在SARS疫情期間對中國的情況好像不太熟悉,好像不太多有勇氣站出來說一點實況,將來她當世衛總幹事的時候,中國有些問題可能會帶有一點考慮,沒有那麼大膽,那麼中立、獨立的發表她的意見。」

香港病人權益協會幹事彭鴻昌指出,2003年造成近300人死亡的SARS事件,陳馮富珍要負主要責任。「第一她對於源頭病的追蹤反應很慢,對於淘大花園隔離的決定也是很慢,對於修改傳染病的條例反應慢了。」

彭鴻昌:「因為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釐清和調查,他們發現陳馮富珍在處理SARS的事情上面有很多的錯誤,包括她沒有向中國政府查問清楚疫情在中國發生的情況。另外她沒有積極去修訂法律讓香港政府的其他部門有法律權力去控制疫情的擴散。所以我也很奇怪2003年SARS後她可以去世衛組織當總幹事的助理,這和她在香港SARS期間的表現是很不符合的。」

病人權益協會幹事彭鴻昌說,世界衛生組織在SARS之後,對於整個傳染病的控制,擔當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但從陳馮富珍在SARS疫情的表現和危機處理的能力,而現在去擔任世衛總幹事這樣重要的職位並不稱職。他說:「我們都有一些質疑,到底她的能力能不能勝任?我相信在她處理SARS疫情方面會是她擔任這個角色很大的障礙。」

彭鴻昌說,陳馮富珍給香港人的印象,回憶她在SARS期間處理疫情,危機處理的能力以及她的表現,客觀來看,在2004年立法會有一個特別委員會成立,看SARS期間到底政府處理的措施和手法有什麼問題,當時陳馮富珍有出席聆訊,經過半年的調查,最後評價她的表現不令人滿意。

彭鴻昌認為,陳馮富珍在廣東省發生SARS時,沒有用全面的角度去瞭解當時的情況;SARS在香港散播,卻到3月底,才正式修例給衛生署和出入境部門有權力去調查,如果能夠早一點可以做到,他相信對疫情的控制有幫助:「但可惜陳馮富珍沒有做到;調查結果也講到,建議她對疫情要有追蹤,但她也沒有做到。」

他說﹕「種種的事情,見到立法會的結論不是過態的批評,甚至立法會通過一個動議譴責陳馮富珍,我們見到似乎她處事的能力,或者處理危機的能力令人質疑。後期她到聯合國,我們都有一些驚訝,為什麼在香港處理SARS的表現不能夠令人滿意下,仍可以再承擔聯合國這麼重要的角色。」

在2003年SARS事件之後,在2004年立法會成立特別委員會,調查SARS期間政府處理的措施和手法上是否出現問題,避開了很多政治問責,特別是當時的衛生褔利及食物局局長楊永強下台、醫管局主席梁智鴻、醫管局專業事務及人力資源總監高永文和醫管局行政總裁何兆煒都相繼請辭,唯獨陳馮富珍離開了香港,避開了很多政治問責。


拒絕認錯 氣煞苦主

彭鴻昌說:「當時立法會都出報告譴責她,但令人很氣憤的是立法會的報告出了以後,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作錯,而我們對他們的批評是事後的批評,這一點令到SARS苦主很氣憤,情緒很難平復。」

彭鴻昌又說:「我相信她也很明白SARS是她的障礙,這一點她不會提很多,最多說經一事長一智類似的說話,但我想大家可以看到的是,當時她的表現怎樣,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很難用一兩句話可以抹殺。」

至於彭鴻昌對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這一角色的期望,他說:「未來的世界疫症控制很重要,傳染病控制是未來世貿總幹事很著力去處理的問題,這方面我們期望他有這個專業的知識,又有能力與全球國家一起去控制傳染病的問題。我們也都希望總幹事能夠不偏不倚,無論來自什麼樣的國家,對於本身傳染病的產生,千萬不要以一個國家機密而去掩蓋,不去深入調查和控制,如果這樣,我相信對全球有一個很大的危機。」


獨立思考能力備受質疑

除了工作能力被指未如理想外,陳太與中國的關係也成為外間懷疑的焦點。有熟悉世衛的人士分析,陳面面俱圓,以人際關係及外交手腕高明見稱,不愛處理衝突,傾向討好所有人。在沙士疫潮期間,陳太作為本港衛生署署長,沒有按照專業提出警告;在世衛工作期間,坊間多次傳出中國拒絕呈交樣本,陳亦甚少斬釘截鐵提出質疑,令對手有機可乘,就中國傳染病透明度問題大做文章。

一名外交界人士稱,陳太過去一直是技術官僚,在世衛工作期間身份亦只是職員,但現在搖身一變為世界領袖,其獨立思考能力備受質疑。

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副教授陳家洛不排除陳當選後,會偏幫中國影響透明度,「純粹估計係有可能,大家都係中國人,佢又係中國提名 。」